去倾听生命中另一个人的灵魂故事,
去听他向你展露自己,去发现背后的故事,
这可能是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所做出的最伟大的付出了。
我的母亲是一名家庭妇女,没有上过高中,但却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人。我说的影响,全部是积极影响。从大学起,我便养成了每天给妈妈打电话的习惯。她天生会倾听,懂得倾听,能够让我在遇到多么棘手的事情都可以有人陪伴。很多人给父母打电话都是报喜不报忧,而我则往往再遇到压力、焦虑、任何不好的事情时拿起电话。考研那会儿,因为失恋状态特差,每天拖着疲惫的精神温习功课。早晨天没亮就带着书本跑到教室学习,同学们吃完早餐便迅速进入状态了,而我往往需要哭一大会,才可以平静下来。导致最后我的复习笔记全都皱巴巴的。考完回家的第一晚,我要求跟妈妈同床睡,睡前聊起学校琐事。我说我在大学谈恋爱了,然后这半年正好失恋了,就这么一边失恋一边复习,可能发挥不理想。妈妈突然伸过手来搂着我,说:“这段日子肯定特别难受吧,又伤心又疲惫,你太不容易了。”我终于找到机会痛快哭了一场,哔哩吧啦倾诉了一宿,而我妈自始至终并没有给我什么评判,一直认真地听着。我很感激她没有像其他父母那样牢骚:
“就知道你不学好,拿钱让你在学校学习,你去谈什么恋爱。”
或者
“谈什么谈,毕业还不一样分手啊。”
又或者
“看吧看吧,考不上我跟你爸可不管,到时候工作找不到别找我们。”
而生完孩子后,我妈妈的共情能力又很明显地表现在她对杨窝窝的抚育上。每次换尿布的时候,我妈都会一边跟窝窝对话,一边忙手上的事。在窝窝看我的时候,我妈会一直提醒我要跟她对视,别看手机,要专心,要不然窝窝会伤心的。我清楚记得窝窝40多天时,晚上闹觉不睡觉,我跟老公觉得小孩太难搞了有点儿崩溃,我妈过来抱起窝窝说:“她一定是肚子不舒服,所以才哭的。小家伙不会表达多可怜啊,你们不要烦她,她会伤心的。”然后就一直抱着,抚摸了一夜。看吧看吧,多么专业,我这专业心理咨询师都自愧不如。
很多人远远没有我这么幸运,我身边的很多朋友与母亲并没有建立深度的连接感,也很难向母亲打开内心。他们从母亲甚至任何人那里都得不到想要的安全感,于是变得越来越孤单,越来越不愿社交。 共情能力,是一个人能够理解他人的独特经历,并对此做出反应的能力。共情能力能够让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产生同情心理,并做出利他行为。事实上,共情能力是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但我们大多数人有意或无意地压抑了这种能力,连给自己调节情绪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对他人的事情感同身受了。卡希尔·纪伯伦在《先知》中说:“当别人向你求助的时候,你最好给予。当然更好的是,别人没有向你求助的时候,你也通过理解而去给予。对于慷慨大方的人来说,寻找到一个需求帮助的认,会比给予更有满足感。”在生活的重担、文化的熏染下,我们变得越来越自私,不愿给予,只想索取。这让我们的共情能力从来都没有用武之地,那么它就如同一块不被使用的肌肉一样,慢慢萎缩。共情能力不会消失,只会休眠。于是,我们从不愿意共情,变得不会共情,不会给予,世界越来越少。可人是社会性的,每个人必然会与他人发生关系,爱情的、婚姻的、工作的、友情的、亲子的……一个不会共情的人,不善于处理任何与他人产生的情感联系,生活也会是一滩烂泥。
那么,我们就可以这么理解:缺乏共情能力的人,处理负面情绪的能力也很差,感受到的压力、焦虑和恐惧将更多。
一朋友和老公是全职白领,成家三年,没有孩子。俩人都算是中层领导,天天应酬,很是疲惫。在工作中,俩人都表现很好,薪酬也甚是满意。正是各自都不愿让步,所以迟迟未造娃,谁都不愿意从工作中分部分精力用在家庭上。每天回到家,都摊在床上玩手机,各忙各的。虽然结婚三年,可爱情的味道已经在生活中慢慢磨尽。一起吃饭时,他俩次次互掐,听的人很头疼。即使是很小的问题都可以演化成矛盾,而俩人都认为对方是罪魁祸首,自己是无辜的。不具共情能力的认,跟谁结婚都会让自己的婚姻关系步入同样的境地。他们把婚姻的围墙看作是战场,区别只是跟谁博弈而已。这样的婚姻关系在我们身边不在少数。其实,任何一方多倾听些,给予多于索取,在对方身上多点情感投入,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婚姻不是交易,分甲乙双方;更不是对决,谁退谁输。
婚姻的问题,不处理就会一直存在。而压力、焦虑、恐惧感也一样,不具积极性的处理方式也会带来弥漫性的灾害。
这个社会谁没点压力啊?可区别就在于处理的方式上。方式不同,刺激身体释放的化学物质也会不同。比如吃甜食会释放多巴胺,而慢跑则会释放内啡肽和血清素。相比吃东西,跑步可以让自己产生更持久的快乐感。但也都是治标不治本。
有些人每逢焦虑必暴食。心理学上也证明了,当我们处于压力状态时,会倾向于选择一些对身体并不健康的事情。这个群体还不在少数,我也偶尔会堕落一回。工作压力大了,约饭;失恋了,狂吃海喝,而且尤其是热量高的食物;失业了,用吃弥补失落和空虚。可悲的是,压力状态下,我们的身体会保存脂肪。在高压下,我们会改变自己对于饱腹感的感知能力,减缓代谢,并进一步渴求更多的高糖高脂肪食物。好吧,这么下去,你丢了工作、丢了爱情、丢了美丽,一路下去。好可悲啊。
跑步相对暴食而言,激发身体释放的化学物质,可以帮助我们减缓压力。虽然作用比暴食长久,但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你的认知方式和行为处理方式。如果你有公众演讲的焦虑,一次演讲前,特别紧张害怕,于是天天你跑步,可以短期内让自己平静。可第二天还会紧张。直到演讲结束。而下一次演讲来临前,你依旧会紧张害怕。这件事情唤起的你的处理方式是不变的。
有些人抱着“逃避心理”,遇到问题就躲,遇到压力就逃。工作压力大,那就辞职;爱情太窒息,那就分手;婚姻太无味,那就离婚。仿佛把这个坏东西从生活中除去,你就可以幸福安康了。那如果遇到任何让自己不舒服的刺激物,都避而远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要想解决问题,还是要从根本上改变大脑的思维方式,让事情本身就成为激发你产生良好化学物质的刺激物。共情力显然可以做到这一点。当一个人被共情连接时,他的神经化学物质就会发生转变。平静的神经化学物质会取代压力激素,压力随之消散。
可是一个人的共情能力是否处于休眠状态,是否可以在生活中表现出倾听和良好的感知力,取决于早年的经历。
我们都是自己故事的创作者。童年时期,我们根据身边人的反馈形成自己的故事、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怎样反应会得到积极的爱、我如何表现才会躲避伤害等。但是如果对我们而言那些有意义的人带着偏见给我们反馈,那我们其实是面对一面扭曲的镜子,这样,我们所写作的内部故事就都是虚构的。这种虚构对我们自身而言还是非常有伤害性的。我们会倾向于记住自己受到的伤害,而对于获得的爱和称赞那并不会印象深刻。这些伤害会形成情感记忆,储存起来,在以后遇到类似伤害时,便会启动规避伤害-自我保护模式。所以,一个人在童年时期拥有的不好的记忆,会成为成年生活的炸弹因子,在遇到给自己压力的处境时,就会爆炸。
写到这里,我又想起“他人即地狱”这句话了。我们在重压下呼吸,而我们所感受到的压力与两个元素有关:外界对你的要求 和你的自我要求。比如,领导安排你主持一次很重要的会议、让你处理一次很大的公关危机、升学压力、参加比赛……这种压力是外界直接赋予你的,可称为外在压力。而如果公司规定你的岗位任务是1000万,你却想要做到1500万,那1000万是外在的压力,而500万则是你的成就动机引发的内在压力。你过分追求卓越的这个特点会渗透在你生活的方方面面。而你出现这样的高自我要求源自童年时形成的思维和认知方式。比如“我一定要成为最优秀的才会得到父母的认可”“我只要比别人做的好,别人就会关注我”这样的信念。这么说来,内外在压力的形成都源于他人。一个是成年你接触的他人,一个是童年你遇到的他人。当遇到压力情景时,我们会无意识落入旧的、先入为主大的观念里面。这时候,理性自知力起的作用并不那么明显了,因为理性自知力改变改变不了我们的情绪,而起关键作用的是感性自知力。
如何解压?找一个真正理解你的,让你信任的人去倾诉。我们无法单靠自己的力量治愈伤痛。没有他人的帮助,我们只能不断重复固有的思维模式,深陷压力、焦虑、恐惧这样的情绪泥潭无法自拔。有这么一个人对你的压力感受进行共情式倾听,你才可以消除过激的情绪,接下来理性面对现实,思考对错与对策。毕竟当我们压力很大、精疲力尽的时候,我们根本就不会去考虑“自我调节”这件事了。如果你没有我这么幸运,有一个具有高共情能力的母亲,那么试着结交懂得共情的朋友吧。
要想改变自己的压力处理方式,还是要锻炼自己的共情能力。每个人生来具有这项能力,但很多人因为在很小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可以共情的环境和可以给予共情榜样的人,自己的共情能力便没有得到发展。史蒂芬·柯维在《高效能人士的七个习惯》中说:“当你对他人表现出共情时,他们的防范意识会下降,积极的能量会取而代之。这意味着你可以用更具有创造性的方法来解决问题了。”
试着去成为一个具有高共情能力的人吧,不仅可以慢慢改善自己的认知方式,也成为其他人压力情绪下最想找的伙计,不是一件快事吗?
每个人都有被倾听、被理解的需求,在成长的道路上停停、多些耐心,接下来你会跑得更快。